小古堂旧书传承学人遗风

跟小古堂老板李金亮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骨灰级书画金石爱好者。从进入中大政治学与行政学系读书开始,李金亮就“心猿意马”地耗上了图书馆古籍部里的书法碑帖。四年之间,他把材料研究了个遍,对中国书法史全貌有了一个基本的掌握。浸淫日久,他不但自己动手写行书、隶书,装裱字画,还结交了一批爱好相投的老年和同龄朋友。“人的一辈子,总要有几个嗜好。把这几个嗜好培养、坚持到老,也就有声有色了。”

大学毕业后,李金亮去了南越王博物馆从事旅游产品开发和行政工作,虽然有了近距离观赏文物的机会,但博物馆的工作流程都是割裂的,“一个文物讲解员只是拿着研究专家写给他的文字说明,背下来讲给游客,实际上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摸过那些文物。”

博物馆的工作并不能满足他把玩、摩挲文物的愿望,加上平时搜购的书籍、字画太多,需要不断卖旧进新,于是在年,李金亮离开原来的工作,开起了实体书店“小古堂”。尚友古人,因而好古,大古不敢,便称小古。

开书店原本是出于满足个人品鉴、收藏的私心,但事实上,李金亮觉得开书店有着“通天彻地”的功能,“上可以沟通明贤大儒,中可以饱览各类古籍珍本,下可以广交同道好友”。李金亮觉得开书店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工作。年,网上信誉颇高的“小古堂”在新港西路开了实体店,店面的前身是名声不小的“树人书店”。7年来,小古堂从没挪过窝,但它却见证了新港西路一家家旧书店相继凋零,今天它所面临的压力不可谓不小。“当年新港西路这一代书店林立,学风繁华,后来,三人行倒了,文津阁倒了,连学而优的几家连锁店也相继关了。一路这么下来,我们几乎成了孤岛。”

经营方式

以书籍品质和人情品德赢得声誉

从新港西路繁华的街道登上一间不起眼的楼道,进入二楼的小古堂店内,满眼所见都是书和书架。从大部头古籍、文史书籍到西方史哲经典,从书法碑帖、广东地方文献到名人文集,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很多闻而未见或书店买不到的书。其实这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因为一些珍贵的版本和书籍,李金亮都收藏在仓库,或挂在孔网上销售。

对于李金亮而言,无论如何,书的品质都是经营的硬性原则。此外,买卖交友,都讲究一个人品。也因为这样,李金亮的圈子里除了一群爱好书法的友人,还包括一些著名的文史学者。为了保证书店的质量,李金亮对于书的版本、品相都极其讲究,无论是收购别人的旧书,还是去旧书市场或图书仓库淘书,他都一本一本地挑。

“很多老读者对我店里的书比我自己还熟,他们经常来逛书店,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有没有进到新书,20分钟左右就逛完了。”很多旧书店靠的就这样的老交情和知根知底,其间的深情厚谊也保留着浓郁的读书人风气,很少商业味道。这也正是每有一家旧书店关门,就引来知识分子一片哀声的原因。

旧书象征着读书人对知识探索的深度与厚度,也往往成为往代学统和道德的承载,这是如火如荼的新书市场所不具备的素质。很多读者不仅买书认准老字号,而且一些知名的藏书家、退休教授也愿意把收藏了几十年而用不着的书全部送给书店老板。

但是这样的读者群虽然稳定,却也受到网店和其他因素的冲击。“老读者越来越少了,年轻人都不愿意在旧书店买书。你经常可以见到的情景是,一些读者看好了一本书,问好价格,当场掏出手机查网上的价格,哪怕网上仅仅便宜3块钱,他也会把书放回原处,回家去下单。这就是人们一边哀叹书店的命运一边摒弃书店的残酷事实。”李金亮表示,年纪大的老先生,往往讲究道义,很有高风亮节,青年一代则不然,他们的原则是公平买卖。

这样的趋势对广州是极其不利的。“只要走过全国几个主要城市,对比一下文史书店的数量和书的层次,你就知道广州是多么缺少文化,缺少好书店。”李金亮感叹,近几年,旧书店倒闭呈大厦倾倒之势,大多因为租金贵、购书者少等原因,小古堂所面临的压力是不言而喻的。但他坚持开书店的理想并不减当年,而旧书店转型也在他心中有了新的蓝图。

转型之路

从旧书店到文化艺术机构的蝶变

在李金亮看来,目前广州的独立旧书店,大致可以分为四类:最低层级的是街边的流动书摊或书车,其次是大量隐藏于城中村的旧书店,第三类是实体书店与网店结合的形式,此外还有一些小众化的高端书店专门做收藏和拍卖的商业路线,但这类书店的炒作成分较多,与普通人的生活距离较远。对于小古堂而言,虽然坚持文史哲的正统路线,但贴近市民和文化生活还是它一直追求的。

考察旧书店的生存状态,可以发现,除了萎缩、倒闭、退守网店等命运外,旧书店似乎并没有有效的转型之路,大部分旧书店都是坐以待毙的状态。对此,李金亮从读者的角度进行了分析,他认为,随着阅读环境的变化,一个越来越明显的趋势是,30岁以上的读者是旧书店的主要客户,30岁以下的读者则被网店、休闲书店和电子阅读俘获。那么问题就在于,旧书店怎样拉回30岁以下的年轻读者?

“如今的年轻人比过去的老读者更实际、更讲究对等交易原则,这是毋庸置疑的。同时,年轻的读者也更喜欢在电脑前通过动动键盘来取得收入。”李金亮认为,投资收藏、艺术品推广和读书社交将是把年轻人拉回旧书店的不二法门。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与商业书店和休闲书店竞争或抗衡,而是激活旧书店潜在的活力和文化功能。

计划中的小古堂将于七八月份来一次大换血,成为一家文化艺术机构。届时,小古堂将辟出仓库的空间,书店面积将增加一倍,除了书籍的数量增加、层次提升之外,更重要的是,书店将充分利用立体空间和建筑的特点,设置阅读交流区、艺术展览区、古玩鉴赏区、文化视频区等,增加阅读、交友、收藏、拍卖、教育等功能。其中,李金亮最看好的就是展览、拍卖和教育。

“朋友圈子里的藏品、藏书,可以在这里出售;中青年艺术家的字画、印章、摄影,我们可以帮忙推广展示,而且是免费的。当然,我们圈子里的行家会进行提前把关;同时,古玩、书画、篆刻等鉴赏和教学也可以小规模地进行;再就是艺术品拍卖和交易。未来也不排除邀请一些文化和艺术名人来做客。”小古堂的这一转变将适应当今青年读者具备一定收藏能力和意识的趋势,同时也能推介一些潜力的艺术才俊,最后,这里的文化艺术氛围也会为青年人提供一个接触书画、古玩等艺术品的机会,培养他们的艺术感知和鉴赏力。

李金亮认为,旧书店的转型是势之必然,但问题的关键是转型过程中很容易走向商业化,失去书店原有的本色和品质。因此,这次设计中的小古堂转变,将充实更多的文史哲书籍,在保证人文书籍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增加书店的文化交流和艺术活动功能,激活旧书店的新生命。

读者故事

1.珠江电影厂学者过世后,遗孀赠书:此批图书约多册,本打算赠给学校图书馆,但因图书馆已有收藏常规古籍,没有表示有接收意愿。后经推荐,学者之妻知道了小古堂,在默不作声地到书店“暗访调查”多次之后,她终于打电话给李金亮,声明将丈夫遗留的书籍全部赠送,“让这些书去到该去的地方,到达该到的人手中”。

2.陈永正先生赠书:广州的老教授和书法名家也经常出入小古堂,中大陈永正先生对爱读书、爱写诗词和书法的年轻人往往不吝交谈。年秋,陈先生家里有一批书要处理,就打电话给李金亮说,“我这里有一批书,需要你就拿走!”整整一面包车的书,先生分文不取,交谈中陈先生常常用他特有的温和的广东普通话拉长调对他说:“传统的东西,总会有人继承,也总得有人继承的!”李金亮取回书,感动之余,将这批书在网上和实体书店集中出售,由于那些书还保留着陈先生20多岁时阅读的痕迹,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3.老先生交代,散书要找小古堂:广州有一位文化老者,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书法和藏书,偶尔也感叹生命之化学和无常,突然有一天,他认真地对李金亮说:“我啊,已经跟我孩子家人讲了,一旦有什么不测,你们就可叫李金亮来,我的东西你们可以放心交给他处理。”

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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