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山唯一一次撒谎,让他坚定一生都要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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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由李秋沅著,接力出版社和党建读物出版社联合出版的《钟南山:生命的卫士》,现已上市。硬核院士的成长故事究竟是怎样的?读过之后,我们发现,医者救人,也定心;钟南山传奇,比影视剧更精彩。

去年底,新冠肺炎疫情暴发。至今,疫情仍未彻底平复。

面对未知的病毒,人们渴望一根“定海神针”。

八旬高龄的钟南山院士,遂临危受命,登上了开往武汉的列车。这个名字里带着“山”的男人,也的确很像是一座巍峨矗立的高山,以其“院士的专业、战士的勇猛、国士的担当”,让老百姓不至于那么不安。

他的人生,值得被记录、被书写。他的故事,值得品度,值得深思。

钟家的男孩

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日,医院,儿科主治医师钟世藩从护士手中接过一个初生的婴儿。婴儿闭着眼,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响亮地啼哭着。

这是钟世藩和廖月琴的头生子。钟世藩生于厦门,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跟着叔叔在厦门读书,坚强自立,后考入北京协和医学院。一九三○年,钟世藩顺利毕业,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同届的四十名医学院学生,只有八名顺利毕业,可见钟世藩是其中的佼佼者。廖月琴则生于厦门鼓浪屿颇有名望的廖氏家族,廖家家道殷实,子弟知书达理。少女时代,廖月琴在鼓浪屿毓德女中就读,当时,毓德女中是厦漳地区教育水准最高、影响力最大的女校。廖月琴多才多艺,精通英文,运动、演说、音乐等各方面的才能也很出众。中学毕业后,她考上北京协和医学院的高级护理专业。一九三四年,廖月琴与钟世藩成婚,随夫北上南京。

医院就在南京钟山的南面,夫妻俩的头生子以“南山”为名,既契合了孩子的出生地,又蕴含诸多美意。古人曾留下“仁者乐山”“仁者寿”等名句,“山”,蕴含着仁与寿的祝福;且山之刚毅沉稳、广阔远大,亦是钟世藩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品格与风貌。做父亲的,希望孩子当遇风雨而傲立,拥有广博、仁厚的胸怀志向。

战争的阴霾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爆发。尔后,日军也开始了对南京长达四个月的轰炸。

钟家所住的房屋,即毁于日寇的某次轰炸。当时,婴儿钟南山还在屋里,外婆与母亲惊恐万分地将他从废墟中救出来。只见孩子满脸是灰,在瓦砾下憋得难受,半天都不会哭。倘若外婆与母亲的搭救再迟一刻,钟南山的性命也许就会不保。

为避战火,钟世藩带着全家老小,长途跋涉,跟随医院往西迁移。一九三七年冬,钟家在贵阳安顿下来,后钟南山多了个妹妹,名钟黔君,兄妹二人在贵阳慢慢长大。一九四二年,钟南山在贵阳上了小学。

一九四三年,钟家再一次遭遇空袭。那天,钟世藩夫妇带着钟南山和钟黔君去公园玩,尖锐刺耳的空袭警报声,突兀地打破了原本温馨惬意的气氛。孩童喊叫,大人惊呼,大家赶着往防空洞逃命。钟世藩和廖月琴带着两个小孩跑不快,只能就近躲避到玉米地里。钟南山躲在玉米地里,大气也不敢出,动也不敢动,吓得脸色发白、手脚冰凉。他听见一枚枚炮弹呼啸着落地,而后爆炸声阵阵。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爆炸就发生在不远处,钟家所住的地方。

好不容易置办好的可容身的家,又被炸没了。这回,连钟世藩夫妇珍爱的、千里迢迢从南京运来的医学书籍,也“完了”。医院一间临时搭建的小房子里,过着清贫的生活。好在父母呵护,钟南山和妹妹的童年还是快乐的。

慈母与严父

母亲给钟南山讲了许多故事,其中,《麦琪的礼物》里,人们宁愿舍弃自己心爱之物也要成全对方的举动,让他记得特别牢。而严肃的父亲钟世藩,医院的工作,回家不忘辅导上小学的钟南山做功课。淘气的儿子不领情,规规矩矩地坐着,对小朋友来说简直像受刑。钟世藩在一旁用心辅导,钟南山却心不在焉地巴望着父亲的辅导赶紧结束。时间稍微一长,父亲还不走,他就坐不住了,借口要去上厕所,一溜烟逃掉。

钟家是看重孩子的礼节教养的。待钟南山稍稍长大懂事后,他想再像从前那般孩子气地只顾自己,在饭桌上将筷子伸向最好的菜肴,钟世藩就不允许了。有一回,当钟南山第三次在饭桌上伸筷子挑拣菜肴时,钟世藩沉下脸,啪地用自己的筷子打掉儿子的筷子,低声训斥:“你想一想,别人还吃不吃?”钟南山顿觉惭愧。

撒谎的代价

小学三年,钟南山是在贵阳度过的。他不是个乖学生,时常逃课去玩。家里给的伙食费,钟南山也没有交给学校,而是自己留下买东西吃。

后来,母亲询问他的伙食费,他撒谎了。没料到,母亲非常认真地去学校核实。父亲也知道了这件事。钟南山很怕父亲,等着狠狠挨骂。一向严厉的钟世藩,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南山,你自己想一想,像这样的事应该怎么办。”

钟南山一宿无眠。他知道自己错了,亲身体验到谎言被揭穿后的羞耻与难堪。每个人都得为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谎话和错事结出的苦果,最终得自己承担。父亲的话和这羞耻的记忆,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他知道撒谎的后果了。

岭南一顽童

一九四五年底,医院副院长的钟世藩带着一家人坐着汽车,随医院东迁至广州。钟家搬进了岭南大学东南区一栋有着独立院落的三层红砖楼。而到了广州后,钟南山就读于岭南大学附属小学。

他有电影看了,最喜欢武侠片。片中的侠客一身是胆、武艺高强、除暴安良,侠者的仗义与勇气就此深植于他的心髓。钟南山的胆子更大了,钟家的楼前有院子,有草地,楼后是竹林,那里,成了男孩子们绝佳的冒险天地。少年钟南山还曾约“仇家”在竹林“决斗”,并自认做好周密部署。不料,事情提前泄露,被父亲严厉呵斥了一顿,决斗的计划,只得作罢。

医学的启蒙

广州解放后,留下来的钟世藩继续他的临床和学术研究工作。学校的经费有限,钟世藩就用自己的工资买实验用的小白鼠,在自家书房做实验。

小白鼠的味儿很大,这味儿甚至都成为钟家的标志了——要找到钟家,“按味索地”即可。钟南山对父亲养的小白鼠非常好奇。一放学,他就跑到父亲的书房去看小白鼠。他逗小白鼠玩,也喂它们吃东西。他学着父亲的样子,观察小白鼠的各种变化。父亲做实验,他就在一旁看,父亲如何将小白鼠的大脑取出,分离脑细胞进行检测。此时,昔日顽童像变了个人,安安静静,仔细观察父亲每一个动作。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那样?小白鼠实验,让钟南山的脑子里冒出许许多多的问题。他向父亲请教,钟世藩闲下来时,就耐心地、认认真真地一一解答。见儿子对小白鼠这么感兴趣,钟世藩索性让儿子帮忙饲养小白鼠。

因此,钟南山不知不觉地熟悉了小白鼠的习性、生理与机能,这对于学医者是很有帮助的。不仅如此,作为一个实验小助手,一个小白鼠饲养员,钟南山与工作中的父亲近距离相处,潜移默化地学习了父亲严谨的治学态度,培养了耐心、观察力和责任心。同时,他还学到了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而他的所学所获,正是一位医生必备的素养。父亲有意无意地用小白鼠对他进行了医学启蒙。

青年时代的钟南山与父母和妹妹

破全国纪录

年,高三学生钟南山参加了广东省田径比赛,获得了米比赛的亚军,并打破了广东省纪录。随后,他又代表广东省参加全国田径运动会,在米项目中获得第三名。

这时,中央体育学院来信,希望钟南山能到国家队去训练。面对抉择,父亲建议儿子还是放弃当专业运动员,选择学业。钟世藩认为,体育竞技不能成为从事一生的工作,但如果钟南山选择医学,则可以一辈子治病救人。

听从了父亲的建议、考入北京医学院的钟南山,依然是运动场上耀眼的明星。年,他作为北京高校“三好学生”受到周恩来总理接见。年9月,他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运动会上,以54.4秒的成绩打破全国米栏纪录。

运动还为钟南山牵起了红线。在备战全运会期间,他与中国女篮的主力队员李少芬相恋。一起训练的两个人,从此携手一生。

受挫与发奋

一九七一年,钟南山医院的一名医生。

他尤其盼着自己能当上胸外科医生。但是,领导拒绝了他,理由是他年龄大了。当然,年龄大只是表面上的原因,更深层次的顾虑是,钟南山并无临床经验,任何医疗岗位都难以直接上手。

他差点被安排到医务科当干事,后医院门诊室,从最基本的内科门诊医生做起。在第一次和同事们见面的早会上,钟南山坦诚地自我介绍:“我过去在基础部门工作,对临床接触少,一下子来到门诊第一线,如果碰上难题,请各位不吝赐教。”

当门诊医生一段时间后,钟南山发现内科门诊医生所接触的病患种类有限,便坐不住了,要求去更为辛苦、疾患情况更为复杂的急诊室工作。然而,他不久就闹了个笑话。

事情的起因,是急诊室接到广州萝岗的来电,声称当地有个重症咳血的肺结核病人,要立即送来广州会诊。钟南山主动请缨去接人,不过,该病患在路上“咳”的血,颜色较暗,似乎与肺结核病人咳出的血不太一样。应该没什么好怀疑的吧——钟南山起初没在意,既然萝岗的医生说过,病人是咳血的结核病人。他觉得,这人“咳”血了,说明病情重,便给病人补液并注射了止血药,并赶紧将病人送到了广州市越秀区结核病防治所。

第二天一早,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意料。急诊室主任着急地让钟南山速速将那位病人从结核病防治所接回来。病人在结核病防治所大吐血,命悬一线——其呕出的血是鲜红色的,并非肺结核病人咳出的黑红色血,显然是消化道出血而非结核病咳血。幸亏同事们抢救及时,病人捡回一条命,钟南山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一些窃窃私语令他难堪,他也给了自己更多自责。钟南山愧疚万分,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为医者若不谨慎、医术不精,代价就是病人的性命!时不我待,他已蹉跎十载,必须加快脚步了!

钟南山不认输,越挫越勇。他跟着同事学看病,看同行医生如何检查病人、如何给病人诊断、如何制定治疗方案、如何分析病人的治疗结果……晚上回家,将白天所见的每一个病例详细地记录下来,用心学习,用心钻研业务。他常常在夜间独自到心电图室,锁上门,拉上帘子,拿起心电图,慢慢地看。他把所有能用上的时间都花在了X光室、心电图室、图书馆,独自啃读医学著作,研究实验仪器和实验操作步骤,记下医学专业术语,自学专业英语。

半年之后,钟南山记录了四大本的医疗笔记,也慢慢摸清了门诊诊断的规律,处理门诊的病患胸有成竹、游刃有余。八个月之后,他的专业能力突飞猛进,同事们也都认为,他的水平已经相当于主治医生的水平了。

勇气与担当

二○○三年一月中旬到二月中旬,非典型肺炎病因未明,疫情却不可遏止地四下蔓延。钟南山在疫情一开始时,就提出了自己的协作观点。第一,对付非典型肺炎,需要流行病学,首先是病原学和临床方面的密切协作,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找到它的病原。第二是国际协作,这种病是人类的致命疾病,只有综合各国的优秀科技成果,群策群力,共同攻关,才能早日解决问题。

为了尽快找到“非典”病原,遏制疫情,钟南山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将协作的目光投向了香港大学。香港的医疗检测技术水平相对较高,而且香港大学有他信任的两位微生物学教授,同时也是他的学生。钟南山和这两位学生签订了一份协议,协议中有一条:假如任何一方发现了病原体,必须通过卫生部,征得卫生部同意才能发布。为了早日找到病原体,钟南山将病人身上的病毒样本取下,交给两位学生,他与学生的交流合作开始了。这不仅仅是他与学生之间的合作,更是内地与香港协作攻克“非典”的良好开端。

二月十一日,广东省卫生厅组织召开记者见面会,公开发布“非典”疫情和病人医治情况,安抚民心。钟南山受命讲解,面对全国人民、面对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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